今天,我内心仍有深深的震骇。

  5月8日,雨后的南岳。37军60师那座已成废墟的大墓。南岳文物管理处的刘向阳拿起的那个骨灰坛。坛身清晰的字眼“陆军第60师抗战烈士忠骸”。

  这一切,横亘心胸。

  我计算过手中所能搜索到的抗战阵亡将士的生卒年??最年轻的18岁,最大的也不过50来岁。出于对本土地理的贴近关注,我还悄悄数过哪些湖南人战死在外,哪些外省人又战死在湖南。

  10万人。这是文史资料中显示的湖南战场阵亡将士概数。10万个名字。10万张年轻的脸。

  我们能有勇气与他们一一相对吗?

  60师残墓中的骨灰,全部收自湘北战场。对此,5月8日,5月8日以后,我都愧对无颜。

  愧对是因为我们不曾祭奠,不曾怀想,甚至不曾了解。

  林徽因之子梁从诫曾撰文说母亲与当时的空军渊源颇深,除了三弟牺牲外,她最后一个年轻的朋友林耀1944年参与衡阳空战,当年6月26日,座机中弹,牺牲于湖南宁乡县巴林乡横塘岭。

  血,曾经那么真实地浸透了我们脚下的土地。

  “…… 啊,你别难过,难过了我给不出安慰。/我曾每日那样想过了几回;/你已给了你所有的,同你去的弟兄/也是一样,献出你们的生命;/ 今天你没有儿女牵挂需要抚恤同安慰,/而万千国人像已忘掉,/你死是为了谁!”

  林徽因的《悼三弟》写于1943年,发表于1948年。林徽因的悲凉,而今犹是?

  南岳文物管理处的周跃华说,很多领导人到忠烈祠,都自称或被称为“视察”、“参观”,对墓葬现状也无从了解,他心里很不是滋味,“南岳衡山每年游人如织。祭奠的少,朝庙的多,让人感叹不已”。

  往事哪堪追。浩渺长空下,想问一句??

  “你死是为了谁?”

  但愿今天的纪念,能抚慰我们这个民族曾遭受的深刻创痛;但愿今天的纪念,能熄灭这个世界还在继续的,所有不义的战争硝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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